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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9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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雖然沒有一箭射到木盆上,可是這等將人釘在靶子上,卻毫發未傷的本事已經叫人驚嘆不已。

方才起哄笑鬧的眾人一下子安靜了下,紛紛閃目定睛去看這少年。

姜秀潤今日身著一件長擺寬袖的月白儒袍,因為不再是借穿哥哥的衣衫而是量身定做,顯得腰身修長,背部挺拔。

此時,少年手執小弓,寬袖輕擺,看上去分外的瀟灑,直教人心中暗道:也難怪狂妄如斯!

南夷使者狼狽不堪,在隨從的幫助下拔箭從靶子上下來,看向公子小姜的雙眸都燃著怒火。

姜秀潤只當看不懂,還揮了揮手裏的弓道:“方才皆沒有射準,若是大人得空,我們再試一次?”

皮利巴現在有心罵這小子的十八代,奈何褲襠潮濕,若再叫罵,難免引人看自己的襠下。只能趕緊接過侍從遞過來的披風,兜個嚴實,便夾步離去。

劉佩在也會看得也是心中一顫,梁國與波國相鄰,是以他心內想卻是:幸好這個姜禾潤是失寵的,若是這等人物將來回國繼承了王位,那麽對於梁國而言,將有大患!

想到這,一時間他看向姜禾潤的目光變得更為晦暗覆雜。

而秦詔也有些啞然,他沒有料到一個女子竟然將孩童的玩具用到了極致,堪稱出神入化。

這個女子可不光是膽大嘴刁,也的確是有些本事……

再望向那一身白衣的“少年”,他的目光更加熱切了。

姜秀潤將小弓遞給淺兒,整理好自己的衣袖,恭謹地立在一旁等著太子殿下的吩咐。

鳳離梧倒是沒有怎麽特意去看自己那位剛剛大顯身手的少傅,只淡淡道:“既然弓箭選好,便走吧。”

姜秀潤餓了半天的肚子,正等著這句,只恨不得趕快回府趕食午飯。

於是便跟隨太子出了射館。

劉佩等了這麽久,卻沒有與太子說上什麽重要的,心下一急,只能快走幾步攔住了鳳離梧道:“在下有些重要的事情與殿下說,殿下可否撥空一見?”

鳳離梧步伐未減,語氣淡然道:“待梁國交齊先前所差之金後,孤再與君談。”

說完不管劉佩再言,大步跨上了馬車。

只是出了射館時,有一輛馬車上正下來一位嬌客,正是燕國的質女曹溪。

她因為受得大齊皇後的愛寵,吃食用度皆是與宮中的公主相若,自然也會參加過些日子的冬狩。

雖然身在異國吃穿用度全部不曾虧待,但曹溪卻覺得自己此番前來便是要嫁太子的,可是表哥卻一直忙於政務,並不曾有閑暇與她熟識,而皇後的意思卻是,此番各國前來聯誼的質女甚多,最後哪一個為太子妃,還是要看鳳離梧的意思。

曹溪聽懂了皇姨母給自己的指點,想到田瑩狐媚之流的虎視眈眈,心內自然發急。

今日也是尋機來見太子表哥,得空多說些子話的,也要邀請太子為自己選擇趁手的弓箭,到時候在冬狩時炫耀一番,自然便跟田瑩之流拉出高下。

可惜鳳離梧現在心內正憋著一口氣,看見這女子跟自己施禮後,一副臉頰泛紅,欲語還休的媚態,實在是沒有心情應付,只沖她點了點頭,便擡步上了馬車。

徒留曹溪尷尬地站在遠處,只緊咬下巴覺得表哥不解風情。這時,劉佩倒是微微一笑,指引著王女曹溪入室挑選……

再說皇太子殿下,自坐上馬車後,便揮手將姜秀潤也叫到了馬車上。

姜秀潤如今也算能看懂鳳離梧表情的細微變化,心知自己方才的狂妄處置已然讓這位皇太子心生不快。

上了馬車後,她便恭謹地跪坐到他的面前。

鳳離梧此時的表情已經徹底陰沈下來,道:“方才君這番炫技,可是過足了癮頭?”

姜秀潤拱手舉過頭頂,作謙卑狀道:“若是就在下而言,未曾過癮,不過是牛刀小試,但就炫耀國力,震懾南夷而言,足矣!”

鳳離梧挑了挑眉,淡淡道:“南夷欺我經年,父王年輕康健時,幾次欲動兵討伐南夷,卻顧忌重重,未能出兵,你可知方才若手下短了分寸,那麽兩國交惡,車裂了你也不足以洩恨!”

若換了旁人,聽到此言,當誠惶誠恐抵死謝罪。

可是姜秀潤卻鎮定自若。前世雖然之前的幾年,她身在浣衣局,不了解大齊時政,可被秦詔強迫著收為外室後,倒是沒少聽他炫耀自己身上的傷疤,順便聽聞了他代皇太子與南夷王結盟遇險的種種事跡。

是以她胸有成竹道:“若是換了別的使節,給在下一百個膽子,也不敢賣弄,可是這個皮利巴……若是他不能回轉南夷,只怕新即位的南夷王會感激涕零殿下您吧。”

鳳離梧眉頭輕挑,直覺的那高舉交握的手腕瑩白一片,著實晃人,當下單手握住他的手腕,一下子將公子小姜拉到近前,冷聲問:“又在胡言亂語,看是覺得孤舍不得殺你?”

姜秀潤被他突然的拉扯唬了一跳,趕緊僵著身子道:“在下不敢誑語,這皮利巴雖然是南夷將軍之子,但影傳他實則是南夷王同父異母的兄弟。南夷風俗不同中原,就算私生的兒子,也可以繼承王位……那新王若是不避忌著這位異姓的兄弟,何苦來派個這般性情狂妄之人出使大齊?”

說到這,她趕緊將自己摘清楚,接著道:“方才皮利巴被釘在靶子上,身為他的仆從,原本應該面露擔心之色,趕緊上前阻攔著我。可我觀那幾人,除一個貼身仆役擔憂不已外,其餘之人表情輕松,甚至面露竊喜……著實詭異……”

鳳離梧聽了這話,慢慢松開緊握著她的手腕,想了想道:“你是說,南夷王是想借刀殺人?那麽你怎麽能敢篤定,南夷與齊朝不會因你而起戰事?”

聽聞他這麽問,姜秀潤趕緊道:“萬歲幾次攻打南夷未果,依著在下猜測,並非懼怕南夷兵力強盛,實在是那蠻荒之地,各族雜居,地方政事混亂,加之沼澤毒瘴遍布,就算耗費兵力攻打下來也難以治理。既然如此,倒不如與新王結下交情,順便結盟,解了南邊的憂患,才可放手圖其他大業……”

方才姜秀潤在射館炫技時,鳳離梧一直沒有露出什麽驚異的神色。可是此時這少年的話,竟然說出他心中之言,實在是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。

姜秀潤倒是不意外自己猜中了鳳離梧的心事。這些都是前世裏,秦詔從南夷遞交國書歸來後,說出的南夷王室隱情,還有皇太子屢次勸住萬歲不要攻打南夷的緣由。

那時姜秀潤雖然不甚懂政事,卻覺得鳳離梧這番策略很對,可惜那時大齊萬歲爺剛愎自用,趁著自己兒子在冬狩狩獵受傷甚重時,直言這行刺之人乃是南夷使者,更是以此為由興兵討伐南夷。

只是後來這戰爭曠日持久,損耗齊朝無數,更是讓梁國借機會壯大國力,可以與大齊分庭抗禮。

待得太子傷愈能出來收拾殘局時,雖然及時與南夷和談,卻失去了不少有利的條件。

現在姜秀潤不過提前二年說出了太子的心裏話罷了。

服侍這位太子,就要隔三差五顯示下自己的腹內有幹貨。這番南夷需和不能戰之言,正說到了皇太子的心坎裏。

於是射館自作主張的狂妄就此翻過,回到太子府上後,鳳離梧還親自吩咐管事要為公子小姜加上幾個菜,彌補下未食早餐的虧欠。

且吃飯時,太子也決口不提要車裂了公子小姜之言,只神色閑適地要她介紹各色菜品的妙處。可是禮賢下士地親自將肥美的魚肚夾入了姜秀潤的碗中。

姜秀潤自然表現得誠惶誠恐食下魚肚,只心道這樣食不知味的苦日子也算到頭了。

待得太子在獵場遇襲後,每日只能湯藥稀粥的伺候,再不用她這般同席作陪。

這麽一想,真是恨不得立刻冬狩,換回病秧子的太子,好其樂融融。

食完飯後,姜秀潤長舒一口氣回到屋子,在床榻上舒展身子,懶洋洋地便想睡,卻瞥見淺兒不聲不響地來回往內室運熱水。

她窩在被窩裏問:“淺兒,你這是忙些什麽?”

淺兒兩手拎提大桶道:“打溫水給公子沐浴。”

姜秀潤猛一擡頭道:“未曾吩咐,何故自作主張?”

笑話!如今身在太子府,她哪能隨意沐浴?而且她若沐浴,淺兒必定要近身服侍,豈不是要看出自己的破綻?

那淺兒顯然也隨了她的主人,自作主張得很!只打完了水,才跪在姜秀潤的床榻前道:“請公子不必避忌奴婢。前些日子,公子夜裏睡覺蹬被子,奴婢為公子加被子時,已經看到了裏懷的纏布……有些臟了,再不換洗,就洗不出本色了。”

姜秀潤聞聽此言,唬了一跳,直覺緊捂胸口,心道:自己睡得太死,淺兒何時來到榻前都不知!

那淺兒卻鄭重跪地道:“請公子放心,若是奴婢敢在他人面前妄言,必定遭天打五雷轟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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